典蕴文化网>故事>别拿后妈不当妈

别拿后妈不当妈

收录日期:2025-11-20 20:04:15  热度:9℃

她第一次对我施暴时,来我家还不到半个月。

那半个月,其实我已在背地里开始了和她的较量。比如,我会偷偷在她的杯子里撒上一层盐,热水化开,薄薄地留在底层,她不知情,早上喝水时,一口被呛到;比如,我会用小锯子把她一只鞋的鞋跟锯短一点点,她穿上去,一迈步一个踉跄

对我这些恶作剧,她却都保持了沉默,这给了我一种错觉,我觉得第一她好欺负,第二作为一个后妈,她不敢对我怎样,她怕别人说。要知道,她嫁给我爸,来到我家,可有一院子的人看着呢。

所以,我大意了。

屁股很疼,肚子很饿

那天晚上,我带领院子里几个孩子玩嗨了,最后把王奶奶家乘凉的棚子给点着了,围着火堆欢呼雀跃在和院里大人合伙把火扑灭后,她把我薅回家里,关上门,二话没说抓起了鸡毛掸子。

开始我是试图反抗的,她看上去瘦瘦小小,而我作为一个12岁的男子汉,不比她个头低,也自认比她有劲。但我没想到她瘦小的身体里蕴含着那么巨大的能量,我刚做出反抗的举动,她便一把将我按到了沙发上,一手按着,一手举着鸡毛掸子抽下来。我竟然动弹不得。她一边抽我一边大声吼:让你知道后妈也是妈,也能管你、打你、教训你!

我也跟着她吼叫:后妈打人了,虐待,救命啊

结果,我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拉架。尽管我一边挨打一边模糊看到门外晃动着一排脑袋,可他们都是看热闹的,看我这个院里有名的惹祸精,如何被后妈教训。

后来,直到我识趣地不喊了,她才住了手,我也已经被打惨了。她把鸡毛掸子丢到一边,指着我说:以后再敢胡作非为,做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就试试。

我忍着剧痛,也强忍着眼泪,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不屑,你还别不服,我不怕你爸回来你告状,也不怕你找你七大姑八大姨,我还想找他们呢,一起说道说道,就你这样的熊孩子,该不该打!不信你试试。

我终于哭了,因为太疼,也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话是真的,如果我爸知道我放火,也肯定不会轻饶了我。奶奶倒是偏袒我,但是也跟我说过,不许我惹是生非短时间内,找人报仇,是无望了。

那天晚上,我是趴着睡的,睡一会儿,疼醒了哭一会儿,哭困了又接着睡因为是暑假,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喊我起床,我这样哭哭睡睡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屁股很疼,肚子很饿。

起来四下看看,她不在家,厨房里飘散着红烧肉的香味。

抗拒了3分钟后,我向红烧肉投降了。

和她的正面战争,终于以我的全盘告负而结束。过了好些天,屁股上的印痕都还在。这种结果直接导致了日后,我再没有敢跟她搞恶作剧,我听了小伙伴们的忠告:惹不起,躲得起。

没错,我躲着她。

既一目了然,又颇为微妙

她当然知道我在躲着她,只要我爸不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基本不和她在同一张饭桌上,饭菜盛到一个碗中,端到屋里吃。

有一点我必须承认,她的厨艺的确非常好,擅长各种肉菜,尤其我最爱的红烧肉、红烧排骨、红烧鱼她连豆腐都能做出诱人的香味来。这常常令我有英雄气短之感,躲避她的姿势,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多少有点低眉顺眼的意思。

那时候,作为业务员,我爸常常不在家,家里大多时间,只有我和她。

她却好像压根不在意我的躲避,我不主动说话,她也不说。非说不可的时候,比如需要买学习用品,需要交资料费用等,我也是能省则省。结果,她比我更省,3个字:知道了。然后把钱给我,一般会多给一些。

我并不感激她的大方,反正她没有工作,钱也是我爸的。

但我也佩服她另一点儿,不管我和她发生过怎样的矛盾,我不告状,她也不告。包括那次放火、挨打,一周后我爸回来,我们都装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没告诉我爸赔了王奶奶家3000块钱。这也让我知道了,钱的事上,她说了是算的。但不管怎样,她的保密,让我省了又一顿打。

另外,她过来之后,家也的确像个家了,井井有条、干净整洁,并且,我再没穿过脏衣服,白衬衫永远洁白,牛仔裤永远清净,运动鞋永远是我喜欢的牌子。鞋并不便宜,她却舍得买。奶奶对她的评论是:不错了,就是你爸的钱,她不给你花,你不也没辙?

这倒是。看来,这个世界对待后妈并非充满了挑剔,有时也非常温柔和包容,好像天底下,不虐待孩子的后妈就是好后妈了。至少,院里人是这么看的,从她狠狠打了我那一顿开始,他们认可了她,原因是现在哪有后妈打孩子的,都是糊弄着养,她还真打,嗯,对孩子是真上心。

什么道理呢?我在和她的对峙中,如此势单力薄,不抗拒也罢。

妈能做的,后妈也能做

挨打的暑假过去后,我读了中学,早上走得更早了,下午回来也较晚,两个人相对的时间,并不多。我和她,进入一种平和而疏离的状态,甚至,连那些要钱的语言都省略了,她会提早把我需要的钱准备好,主动给我放在桌子上。

看样子,她比我还懒得开口,倒是合我心意。

中学功课日益紧张,后来我连电视也没时间看了,她好像也不看。晚上,我做作业时,家里静得像没有人。有一天晚上,我做题做到深夜,感觉有点儿饿,打算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推开门,我吓了一跳,客厅里黑着灯,电视机却在亮着,无声无息,她坐在电视机一米开外的小凳子上,看字幕。听到我开门,她忽然回头,好像也被吓到。

我有些尴尬,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倒是她迅速恢复淡定,平静地说:看你开着灯,知道你没睡,这么晚了,没准也饿了,厨房有煲仔饭。

我应了一声,从她身边、从暗暗的无声的光影里走过去。不知怎么,那一刻,双腿有些沉重,心却有些酸软。

从那之后,我发现不管我复习功课到多晚,她都陪着我不睡,做好一份可口的宵夜在炉火温着,也不喊我,只等我饿了出来找着吃。

终于,一天晚上,吃完虾仁鸡蛋羹后,我对她说:谢谢您。

她淡淡地看我一眼,有什么好谢的,后妈也是妈,妈能做的,后妈也能做。

就是这句话吧,6年后,令18岁、1。83米高的我,忽然就忍不住湿了眼眶。掩饰着,我背过身去,说:电视您放点儿声吧,影响不到我。

她好像也应了一声,但之后,依旧看着无声的电视,直到两个月后,我参加完高考。

不承认,也不否认

高考成绩好得出乎我爸的意料,坚决为我举办盛大的升学宴,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为此兴奋,热情参与。

那顿饭,78岁的奶奶也来了,和她挨着坐,奶奶说:小宽能有今天的出息,多亏了你。

她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开始夸赞她,她终于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我起身,几乎不假思索地替她解围:你们怎么都那么客气啊,别拿后妈不当妈好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只有她,愣怔在那里,第一次失去了我熟悉的淡定。她呆呆地看着我,看了好久,一眨眼,有眼泪簌簌而落。

我低下头去。没有人知道,说完那句话,我和她一样,也愣住了。整整6年,我从来没有叫过她妈,甚至很少叫她阿姨,我们之间的对话,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时光能记住一切,记住她从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所有对我的付出,包括那顿令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暴打不是每个后妈都有勇气、敢担当地举起鸡毛掸子。如果不是那顿打,不是我因此生出的畏惧,很难想象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没有拿我当外人,从来都没有。我在时光里,在我所阅读的书籍里,读懂了她。

9月,我去北京外国语学院报到,入住寝室第一晚,4个男生闲聊,说说彼此的糗事或者奇遇,而我讲的,则是后妈也是妈的故事。

猜你喜欢

  • 垃圾天使

    那时,她是英国一家出版社的高级主管,有宽敞的住房、豪华跑车和丰厚的薪水。每到假期,爱旅行的她都会外出游玩,纵情山水间,享受难得的惬意。一次,她和朋友去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度假。清晨,她们开车在郊外转来转去,想寻找观赏日出的最佳地点。忽然,一座巨

  • 活稻草人

    一个寒冷的秋天早晨,杰米·福克斯不停地挥动着双臂,驱赶田野远处的一只山鹑。他可不是与山鹑玩耍,而是因为,这是他的工作。在英国不景气的大学生就业市场上,活稻草人是他能够找到的唯一工作。这就是杰米·福克斯人生中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每天早上七点半至

  • 盛开在好莱坞的普雅花

    当你69岁的时候,你会在干什么?周游世界?每天去公园和一帮老头老太太们跳骑马舞?在家含饴弄孙、种花养草?相信很多人的回答都无非是这几种。如果要是一个69岁的退休老太太,说自己要去闯荡好莱坞,你一定会觉得大跌眼镜。你会在心里问,这人真的是69

  • 曼奇的路

    1934年,达拉什·曼奇出生于印度一个贫苦的工人家庭。和父辈一样,他一直生活在小村庄中,和最近的小集市相隔一座大山。人们得步行几十公里才能和外面的世界接触,最近的学校也在8公里之外。唯一一条出山的近路只有一英尺宽,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崖。人们

  • 小女孩给萧伯纳上的一堂课

    1931年,75岁的爱尔兰著名剧作家萧伯纳,从苏联游历归来,回到自己久别的家中。在苏联的所见所闻让萧伯纳非常兴奋,以至于他逢人便讲。一天,有几个作家朋友相约一起来看望萧伯纳。一顿闲聊之后,其中有一人问他在苏联有没有学到什么新的东西,萧伯纳想

  • 朴槿惠:无爱的“冰公主”

    “我没有父母,没有丈夫,没有子女,国家是我唯一希望服务的对象。” ——韩国女总统、最有争议的前总统朴正熙之女朴槿惠作为一个总统的女儿,并非如想象般美好。父亲的权力带给少女时代朴槿惠的是噩梦般的回忆:父母遇刺、众叛亲离。但政治也许就是她的宿命

  • 两个“无名小卒”的诺贝尔奖

    本世纪初之前,世界医学界的权威专家和肠胃病医生们都坚信,胃溃疡是由于患者吃了太多辛辣的食物,以及压力过大造成的。但澳大利亚两名非常不知名的小医生巴里·马歇尔和罗宾·沃伦却对此持怀疑态度。马歇尔一直为治不好胃溃疡病人而感到无比自责和内疚。后来

  • 玛丽独闯恐怖镇

    世界探险史上有一个十分著名的妇女,她就是终身没有结婚的玛丽·金斯利。玛丽是英国人,她参加探险活动的时间不长,但她孤身一人穿过恐怖的食人部落,却使最勇敢的探险家也不得不表示钦佩。那是 1895 年 7 月的事。 几年前,玛丽最敬爱的父亲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