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间的事

A大女学生公寓的格局，大约是普通居民楼的改良版，四五个寝室独立成一套房，共用一个洗脸间、一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澡间，洗脸间和卫生间各有四个位置，洗澡间有两个淋喷头。这样的设计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算起来，每间寝室三四个床位，一套房里一般都有十四五个女学生，洗脸间和卫生间是足够用了，洗澡间却时常要排队。再加上这洗澡间的设计也比较特殊，当初设计者大概是为了物尽其用，把这套间朝北的一个不规则的小角落划为洗澡间，当中浴帘一拉分隔成两间大小悬殊极大的小隔间，大间里除了淋浴的位置外，还有极富余的空间放放盆桶，衣服挂在旁边也不容易淋湿，而小间里弯个身都极不便，不是头撞了墙就是屁股碰了浴帘，女学生们自然是乐意在大间里洗的，有时小间空着都宁愿排大间的队。

说起洗澡，A大的浴资也不便宜，每个淋喷头下都有个刷卡机，学生们用的校园卡往上一碰，拧开热水龙头就有热水了，按热水量算钱。冷水是不要钱的，夏天里一些姑娘一来仗着年轻身体好，二来为了省钱，便光冲冷水澡，冬天却不行，洗个澡算下来少则两三块，多则七八块，一个月倒也成了笔不小的开支。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的，洗澡小间里的那个刷卡机最近坏了，不用刷卡也能出热水。起先只是三四个女学生知道，洗澡便专挑小间洗，一洗就是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关下水龙头。其他女学生觉得稀奇，渐渐也都清楚了这个秘密，于是洗澡间里排队的方向变了，从前都是排大间的队，现在大间没有人洗了，小间的队却越排越长。女学生们好面子，也乐得剩下点零用钱，都不说这事，那刷卡机也就一直坏在那里。

天气越来越冷，洗衣服也成了难事，学生公寓里没有洗衣机，被单帐子和大小衣服都得手洗，天冷水凉，一帮姑娘心疼自己的芊芊玉指，又爱干净，总是苦恼得很。后来又女学生开始在洗澡间里洗衣服，热水龙头开得大大的，蒸汽弥漫，洗得又暖和又欢快，反正这热水不要钱么！可是这排队也成了难事，有了免费的热水，谁还会去大间里洗啊，看着前面的人在里面哼着小曲儿磨磨唧唧地洗衣服，心里总是愤愤，轮到自己就偏偏洗慢点，好像非得让后面的人多等会才把自己的时间赚回来了似的。可是等着等着就出岔子了。这天这个姑娘在小间外面排着，小间里面的姑娘洗了快一个小时了，等得她很是不耐烦，好不容易听到里间姑娘关水了，正感欣慰，没想到撩开帘子人出来了里面一应洗澡用具还占着地方，刚想提醒她拿东西，就看见她裹着浴巾又从洗脸间里端来一大盆衣服，旁若无人蹲在热水龙头边洗起衣服。等久了的姑娘自然气煞，很没好气地说，这是洗澡的地方，你到外面洗衣服去。那洗衣服的姑娘却不乐意了，我爱在哪洗在哪洗，你要洗澡，旁边大间不是空着吗？等着的姑娘自然不好意思说是为占那几块钱的便宜，愈发恼怒起来了，说了几句很不好听的话，两人便大声吵起来。偏巧这时宿管阿姨巡逻，听见了赶忙过来，一来二去明白了缘由，训斥了她二人几句，顺手登记下几舍几号刷卡机故障，隔天便找修理工来修好了。

于是洗澡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大家洗澡都快了点，排队也少多了，似乎没人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