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蕴文化网>故事>拉练

拉练

收录日期:2025-12-02 16:08:27  热度:11℃

为了准备与苏联的战争,在毛泽东的指示下,军队从1969年起开始大规模野营训练,到了1971年初,全体人民被紧急动员起来,公路上到处是野营拉练的队伍。全民皆兵,一切为了备战,毫无例外,我们也投入了这一运动。

这是少年时代最艰难的徒步行旅。我穿上自做的土军装和跑鞋,斜挎水壶和书包;被子用军用布带扎成九宫格状,背在肩上。我们在操场上集合,互相打量和起哄。几乎所有同学的装束都一模一样,俨然就是对方的精密镜像。这是神圣而又壮观的场面。我们是毛泽东麾下的少年军团,除了枪杆和杀气,我们几乎拥有军人的一切。

我们每天需行走20-30公里的路程,最多的一天,我们居然步行了40公里。正是梅雨时节,我们在田埂上行走,目击秀丽如画的乡村风景。沿着铁路线行军时,火车排出的粪便总是飞溅我们一身。一个长得很傻的女生甚至失足掉进了粪缸,成为所有人耻笑的对象。这些细小的喜剧,像雨—样滋润着我们的政治苦旅。

我们吃着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宿营后还要吃生虫发霉的米饭、没有油水和烧煮过度的青菜或者发僵的淡而无味的馒头。我的脚肿胀起来,布满了水泡,疼痛难当。在农民的宽大堂屋里,我把塑料布铺在潮湿的稻草上,像小猪一样倒头就睡。有一回,一位同学在半夜大呼小叫起来。我们都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说,梦见了伟大领袖,于是我们大家都感到很幸福。

我们的编队是按性别进行的,男生跟着男工,女生跟着女工。工人阶级们身穿藏青色工装,言行却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他们当着我们的面,肆无忌惮地谈论女人,用那些江湖口吻互相打趣,说谁谁看上谁谁,谁谁跟谁谁上了床,如此等等。起初我听得心惊肉跳,后来也就慢慢的惯了。他们还阔论时局,分析昆明军区政委谭甫仁遇刺的黑幕。工人的价值判断,跟主流意识形态大相径庭。

我所遇到的农民,另一个伟大的领导阶级,跟报纸打造的形象也毫不相干。我们侵占他们的住宅,踢他们家的狗,掏梁上的燕窝,在屋旁撒尿拉屎,踩坏地里的油菜和稻子,把秸秆撒得到处都是,女生甚至把花裤衩晾在了骨灰盒边。他们怒气冲天,对我们充满敌意,却又不敢发作。一次我听见房东老太太在柴间里祈求灶王爷菩萨保佑,叫那些“假解放军”赶紧滚蛋。我心里一愣,像是发现了个天大的阴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文革”年代的“领导阶级”他们的粗俗、坦率、机智、油滑、玩世不恭,跟学校里道貌岸然的“工宣队”大相径庭,彻底解构了我们心中的政治传奇。

猜你喜欢

  • 生命常青于自立

    在四川等地的大山里生长着一种叫茑的植物,它紧紧依附山里的树木攀藤而生。茑的叶子与芦苇的叶子很相似,它的球状果实呈红黑色,味道极其甘甜鲜美。路人见了,无不喜欢它的郁郁葱葱,更乐于品尝它甜美的果实。然而,人们却忘记了茑需要攀缘在树上才能生存的事

  • 点亮心烛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个多云黯然的午后。英国小说家西雪尔·罗伯斯照例来到郊外的一个墓地,拜祭一位英年早逝的文友。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时,竟意外地看到文友的墓碑旁有一块新立的墓碑,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全世界的黑暗也不能使一支小蜡烛失去光辉!炭火

  • 领悟

    有位樵夫生性愚钝,有一天,他上山砍柴,不经意地看见一只从未见过的动物,于是他就上前问:“你到底是谁啊?”那动物开口说:“我叫领悟。”樵夫心想:“我就是缺少领悟啊,把它捉回去算了。”这时,领悟就说:“你现在想捉我吗?”樵夫吓了一跳:“我心里想

  • 我是最棒的

    有人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往一个玻璃杯里放进一只跳蚤,发现跳蚤立即轻易地跳了出来。再重复几遍,结果还是一样。根据测试,跳蚤跳的高度一般可达它身体的400倍左右,所以说跳蚤可以称得上是动物界的跳高冠军。接下来实验者再把这只跳蚤放进杯子里,同时

  • 梨园“三怪”

    清末民初,梨园有“三怪”。跛子孟鸿寿,自幼患了软骨病,身长腿短,头特别大,脚小而纤弱,行走不便。他暗下决心,苦学三年,扬长避短,成为独树一帜的名丑,戏园争相邀请。瞎子双阔亭,自幼学戏,后因病双目失明,但并未灰心丧气,更加勤学苦练。在台下行走

  • 手掌上的希望

    公元前334年,亚历山大率领希腊联军渡过达达尼尔海峡,开始了人类最著名的军事远征。就在出发前夕,他将自己的财产全部分给了手下战士。有人问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他的回答是:“希望。”希望,多么美好的词汇,可是我们这样过着平淡日子的女孩,怎么可以

  • 被上帝垂青的人

    1973年6月,一位老太太走进美国丹佛大学,她要去该校的国际关系研究生院,找一位名叫约瑟夫·科贝尔的人。由于是第一次来这儿,因此走进校园,她不得不到处打听,问国际关系研究生院在什么地方。她问了许多人,每个人都热情地为她指路,有的甚至还给她画

  • 努力克服自己的缺憾

    拿破仑的父亲是一个极高傲但是穷困的科西嘉贵族。父亲把拿破仑送进了一个在布列讷的贵族学校,在这里与他往来的都是一些在他面前极力夸耀自己富有,而讥讽他穷苦的同学。这种一致讥讽他的行为,虽然引起了他的愤怒,而他却只能一筹莫展,屈服在威势之下。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