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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忘不了

收录日期:2025-12-02 02:06:26  热度:9℃

姐姐当年执意要嫁的时候。爸是掀了桌子的。

谁也不知道姐姐是几时爱上那个西部少年的。总之,就是有一天,她带他回家,说:“我要跟他走。”

爸什么也不肯听,揪着男孩的衣领,要赶他出门:“你这个流氓,你这个骗子。”他真觉得这只是一场拙劣的骗局——穷地方来的穷小子,娶不到媳妇,就要坑蒙拐骗好人家的好女儿,带她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爸一辈子没去过姐夫的家乡,所有的认识就停留在“穷”上。

姐姐拍案而起:“流氓骗子我也认了,我嫁定了。”

姐姐的婚礼,爸当然没参加:“我不是嫁姑娘,是姑娘不要脸,跟人跑了。”姐姐回答:“你没姑娘,你姑娘今天就死了。”

狠话、毒话、绝话。谁也没想到,这就是爸和姐今生最后的话。

那时火车没提速,去一趟姐姐家得转两次汽车、两次火车。妈带着妹妹去过一次,一路都在晚点,到了地方,姐姐已经在风雪里等了10多个小时。姐姐劈头就问一句:“我爸呢?”自己答:“不来算了,谁稀罕。”

妈住了一段,算是对姐姐的日子安了心。城市里什么都有,包括肯德基。姐夫是个老实人,上班走得早,还摸黑先在厨房把早饭做上。姐姐是娘家的娇女儿,现在还是婆家的娇媳妇。

回来后,有一天妹妹起夜,只见墙根站了一人,原来是父亲。窗外有薄薄的夜光,父亲就借着那点光,去看墙上贴着的中国地图,手指在两点之间,迟疑地画一个曲线,又画一道直线:再画一次曲线一次直线……他突然回头看到妹妹,惊窘中带着不好意思,化作一声大吼:“睡觉去!”

第二天,妹妹在地图前观察父亲的手迹,突然领悟,那两点分别是自己家与姐姐家,曲线是实际路途,而直线则是虚拟的、两点之间最近的捷径。而事实上,平时就连姐姐打电话来爸都是不接的。

这几年,交通越来越发达,直线成为现实。孩子大了,方便长途旅行了,姐姐终于要回家过年了。妈乐得奔走相告,爸只哼一声。妈故意逗他:“女婿也来呢。”爸翻个白眼:“不该来?还没叫过我一声爸呢,白养这么大个姑娘给他。”而小外孙女,还没叫过外公呢。

姐夫工作忙,回来的时间就定在年二十九。年二十八下午,爸突然站起来说:“她爱吃干笋,我去买。”妈说都备好一桌子菜了。妹说,她去买。爸谁的话也不听,戴上帽子,骑着自行车就出去了。

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妈打遍所有亲友的电话也没有结果。妈和妹妹沿着门口到超市短短500米的路走了几十遍,忽然看见垃圾箱上有一角灰色,那是父亲戴了几十年的毛线帽子。她们赶紧到最近的医院去问,才知道下午120救护车送来过一位从自行车上摔下昏迷的老人,来不及抢救,人就去了。

后来,她们找到了爸的自行车,筐里还有一袋干笋,一张超市的小票——爸居然不是在门口小超市买的,去的是很远的沃尔玛。

姐姐回来的时候,一遍遍不知道该问什么:“他不是四月份才体检过,什么病都没有吗,他是不是不想见我呀?”声音渐渐化作号啕大哭,“我怎么不早点儿回来呀,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呀……”然后瘫倒在地。

父亲没有等到她,而她永远忘不了他。

说过那么多绝情的话,以那么激烈的、断绝一切的姿态,恰恰是因为以为永远不会绝:父母就像水龙头的水,即开即有,生气了,吵架了,关得再紧重开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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