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葱的老板娘

但我的烹饪技术水平我有自知之明，除了包饺子还算是稍稍拿得出手以外，其它厨艺就极其一般化了。早年间尚在世的家父曾对我作过很高的评价，说我把饭菜都能够做熟了。至今想来，我的厨房手艺也是仅此而已。

我的妻子就完全不同了，她有一手上好佳的烹饪技艺。每天乃至每餐，要想在没把妻子烧的美味佳肴吃完之前就住口，那是需要我拿出相当大的毅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举例说明吧，譬如用猪肉作食材，妻子就能烧出炒肉丝、肉片、回锅肉；扣肉、粉蒸肉、椒盐肉、红烧肉；油面筋塞肉、油豆腐塞肉、辣椒塞肉、田螺塞肉、鲫鱼塞肉；鸡蛋炖肉；蒸肉丸、炸肉丸、煮肉丸；以猪肉为主辅以其它菜品和出来的馅儿，那也是吃了一次就记住一辈子。

要做好猪肉烹制的菜肴，首先得选准好的新鲜猪肉。妻子因此就与一个供应猪肉的摊位经过长时间的合作，确保了这个先决条件得以维系，这个话题说来也有一定的故事性。

当我和妻子第一次走进一家刚刚落定的农贸市场，我们是为了包饺子而去选购新鲜猪肉的。“阿姨、大伯你们好！”一个肉摊的女主人大老远地就热情招呼：“看得出来，你们这对恩爱夫妻都是北方人，你们是来选购猪肉馅包饺子的吧？”

恩爱夫妻、北方人、包饺子……这些内情也能看得出来？这个老板娘似乎有点神！我和妻子身不由己地凑上前去，妻子说：“我们确实是要包饺子，请帮着割一块合适的好肉，然后……”

“然后帮你加工成肉馅儿，最好是不用机器搅合而用手工剁。是吗？”老板娘见我妻子递上刚买的葱姜，接着说：“我会把葱姜先为你洗净，然后再剁进肉馅儿里。”老板娘边说边操作，也不征求我们意见就一块肉切下来大约3斤，正和我们意愿。“肉皮切除下来后，你们还要吧？苏州人一般就不要肉皮了。可你们却不是苏州人啊。”

“肉皮可是好东西啊！”妻子的态度是明确的：“用肉皮冻参合着拌肉馅，煮出来的饺子一咬一包汤！”

“阿姨真是行家里手！你做的饭菜大伯一定喜欢。”老板娘此番评语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说到这里，老板娘就把去了皮的猪肉交给男主人去剁。男主人动手之前，很客气地递给我一支香烟（他连我是吸烟的也看出来了）说：“剁肉很快的，你抽完这支烟，我的活儿就完毕。”果不其然，我抽完一支烟的同时，老板娘就在为我们的肉馅打包了。“你们的肉皮够吗？我这里还有苏州人没拿走的肉皮，我再另外拿个袋子帮你们多装一些肉皮。”老板娘说话利索、操作利索、做人利索，真是令我们刮目。

有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当我们再到这家肉摊时，老板娘依然盈盈笑脸：“哦哟！都怪我上回少说了一句话，从今往后你们再来购买剁肉馅时葱就不必另行购买了，我这里时刻都为你们备着新鲜的香葱呢！”老板娘说到做到，从此以后不光在她的肉摊买肉，就连我妻子在她附近鱼摊买鱼只要被她撞见，她都会主动招呼：“我这里有葱啊，阿姨你过来随便拿、管够拿！”

以后，妻子再没到过同一市场的其他肉摊去买过猪肉。那老板娘时不时地还会询问：“阿姨啊，天冷了以后要不要腌制一些咸肉？加工费不要你的。要不要帮你加工香肠啊？不用客气的，你随时吩咐就可以。至于加工质量么，你们当面监督也行；信得过我，回家等着也行，做好了我会通知的。”

今天早上妻子又去买肉，老板娘说：“我儿子结婚，凡是今天来我这儿买肉的顾客，我都会发给喜糖一包！”妻子及所有光顾的马大嫂频频贺喜祝福，那肉摊一时间愈发喜兴，生意红火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