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蕴文化网>故事>时光的路上等不起

时光的路上等不起

收录日期:2025-12-02 10:09:01  热度:9℃

母亲病了,躺在病床上,接受护士抽血、测压、拍片、扎针等一系列入院流程。等护士完成,她已经疲惫不堪,昏昏睡去。

我拿起手机回复信息,然后编辑未写完的文字。或许是太专注了,母亲醒来我竟不知道。当我发现时,母亲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连忙放下手机,握住母亲干瘪的手,让她再睡会儿,其实是自己想留出时间做事。就像那些年轻妈妈,为了孩子不打扰自己让他们好好睡觉一样。母亲听话地点点头,大概是睡够了,她盯着医院的天花板出神。

我问母亲在想什么。她说,在想我们小时候的事。母亲的思维是清晰的,每个细节都被她讲起,就连我五岁时穿的金丝绒背心她都记得。

看我低头摆弄手机,母亲便不再打扰我,而是和临床的阿姨聊家常。交谈中得知,阿姨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都在身边,儿子在外地。

那天中午,阿姨的儿子来了。阿姨挣扎着坐起来,眼睛里满是惊喜,定格在儿子的脸上,像看一件稀世珍宝。儿子很淡定,询问了一下母亲的病情,然后就开始接电话、打电话。

阿姨的目光被儿子的身影牵着,在病房进进出出。儿子坐下来,告诉母亲很多事等着他处理,不能陪她,已定好晚上的动车车票。

阿姨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忽而又挤出笑容,满眼慈爱盯着儿子:“忙你的事儿,不用惦记我。”

然后,儿子坐在凳子上看手机,阿姨坐在病床上看儿子。儿子陪母亲吃了晚饭就匆匆离去了。

这个场面突然触疼了我,这何尝不是现在的我?我放下手机,轻轻推了一下装睡的母亲。

母亲睁眼:“忙你的,我睡会儿。”我忽然鼻子一酸,对母亲说:“还想听听我小时候的事儿。”

母亲笑了,说:“刚才还想起,你小时候吃冰棍儿的事儿。”

在母亲的讲述下,我想起了那个冬季,大门的铁栓完全隐身在白霜下,多像一根棒冰,我舔了一下,瞬间,冰冷的铁栓抓住我的舌头不肯放手。动不了,喊不出,我急了,呜呜地哭。母亲跑来,用舌尖一点点帮我把舌头和铁栓分离。至今,还记得母亲口里温热的气息。

我还记得八岁时,母亲带我回老家,换车时,我崴了脚,脚踝肿了。当时,我可以慢慢走的,母亲却执意背起我,拎着大提包,一摇一晃地挪到检票口,水泥台阶上不去,母亲和我一起摔倒在地上。

我问母亲:“为什么我的身份证要比实际年龄大两个多月?”其实这个问题我早知道答案。

果然,母亲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話匣子:“还不是想占点儿便宜,多领点儿粮票。”

母亲说我生下来就很弱小,她奶水不足,勉强可以挨过吃辅食的月龄,我却很少吃饭,营养不良,身材瘦小,头发都是焦黄的。没办法,母亲就在我的饭里加荤油,我才把饭吃进去,还落下个“馋猫”的美名。

母亲讲累了便睡去,这一次是真的睡了,能听见她高低起伏的鼾声。

关于自己的片段,母亲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她却记得住我在她肚子里淘气地踢腿,以及我出生时的哭声。母亲的脑海里储存着我一张张成长的胶片,见证我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在她心里,我永远都是孩子,正如老舍先生所说:“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

时光路上,很多东西可以等,而父母却等不起。趁他们记忆力尚好,让他们把那些关于爱的记忆都搬出来吧,泼洒到今天的白纸上,那肯定是他们最完美的晾晒,而对于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猜你喜欢

  • 请给我三秒钟时间

    说起来,他和她每天都能见面。他们在大学的剧社里共事。那时他演《雷雨》里的周萍,而她演四凤的角色。他对她的演技心仪不已,到后来,他渐渐地发觉,自己的现实生活中也到处都是她的影子。他们从来没有独处的机会,他只是知道,她来自北方冰城哈尔滨。他来自

  • 父亲送来苦菜干

    十八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了。留给我和父亲的是为她治病时欠下的一大堆外债。父亲身材矮小,腿有残疾,是个跛脚,重活干不了,只能侍弄几亩口粮田勉强糊口。为了还债,我不得不流着泪离开了学校,和村里的几个壮年一起,进城打工了。临走的那天晚上,父亲唉声

  • 有一种爱不能牵手

    如今网恋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名词。它就像一头怪兽,既让人对它感到害怕,又让人对它感到好奇。它似乎并不单独钟情于未婚人群,它对已婚人群更是虎视眈眈。因为已婚的人群在经历了现实中的酸甜苦辣,悲歌晚凉,幸福哀痛。更容易被情感诱惑,更容易沉迷在这虚虚

  • 飘舞的碎布

    他是一名货运司机,年前的一个月,准备跑完这最后一趟就回家过年。6岁的儿子闹着要和他一起去南方,他答应了。他开了三天两夜的车,终于到了南方的城市,带着儿子买了一身衣服和一些年货,然后驱车往家走。新闻广播不停地说,南方的很多城市遭遇了罕见的暴雪

  • 民间艺人郑保禄

    提起郑保禄,在我们博兴县大有名气,今天,我有幸见到了郑保禄大爷,和他面对面的进行了交谈。郑保禄,家住锦秋街道的西闸村,今年已经八十六岁,是一位民间艺人,他绘画雕刻,在麻大湖一带屈指可数。在过去,他画的灶王爷就有十几个版本。福禄寿三星图,古代

  • 娘和瞎子爹的爱情

    浦阳江畔有座不算高的山叫上山,山下有一片不算大的小树林,树林环抱着一个叫下乡的小村庄。一个篱笆院,两间破草房,那就是我的家。那天,我和爹在水磨圈道里相互追赶了后半个晚上,迎来了黎明的曙光。一盆煎饼糊磨好了,爹说:“狗蛋,你把煎饼糊一小盆一小

  • 岳父来看我

    忙于生计,足有半年多时间没有回乡下去看我的岳父了,偶尔也只是打电话问一问大舅,托家乡进城的老乡们捎点东西什么的,心里一直感到很内疚。今日岳父他自个搭车早早地过来了,接到大舅打来的电话,我好不高兴。走下楼梯,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半年不见我的岳父

  • 记忆深处的爱

    奶奶的一生是我解不开的谜,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了许多年,确切的说是在爸爸14岁那年离开的,不敢想象16岁失去父亲是何等难过,尤其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自己好幸福。小时候奶奶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