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蕴文化网>故事>你的那双眼睛

你的那双眼睛

收录日期:2025-11-20 16:41:08  热度:10℃

临走时,我忍不住回过头去,再看他一次。

1982年冬天,我经过北极,转飞温哥华,又经温哥华,最终抵达墨西哥城。

初抵大都会,可以讲西班牙语,不用讲英语了,我心里欢喜得发狂。

对某些女人来说,墨西哥风格的服饰可能完全不适合她们。但是对我来说,这些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好似是為我定做的一样。

抵达墨西哥,不过是长途旅行的首站。而我,身为一个女人,完全忘记了长途旅行的禁忌就是买东西。

当我走在墨西哥城内所谓的“玫瑰区”时,被那些披风、衬衫、裙子、毡子弄得发狂,一心只想尽可能地买个够,至于能不能带着走,谁管它呢!

于是,我在挂着布料的小摊子之间穿梭,好似梦游一般东摸摸、西探探,迷失在全然的幸福里。好在买的衣物不是棉的就是麻的,它们可以被折得很小,也耐得住皱。买了一大包东西,不死心,再跑到帘子后面去试一件衬衫。当我穿好衣服,拉开布幔,跑去照镜子的时候,一双幽深含悲的大眼睛,从镜子里注视着我。

我转身,看见了那个专卖铜器的摊位。在那摊位边,坐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我盯住他看,彼此眼神交会了一下,笑了笑。即使微笑着,那个少年的黑眼睛里,还是藏着悲伤。

他的摊前,没有一个人驻足。

我看了看那堆铜器,衡量了一下它们的体积,估算了一下行李的空间,就狠心不去看他了。再怎么美,也不能买,太占地方了,除非我把刚刚买的衣服全丢掉。

少年的眼神,在我那半年艰苦的中南美之旅中,没有放过我。只因没有买下他摊子上的铜器,我便背负着沉重的歉疚一站一站地走下去。

半年之后,旅行已到尾声,我回到墨西哥城去转机回台。我觉得,如果咬一咬牙,手提箱里还可以再加一两样东西,于是欢天喜地往“玫瑰区”奔去。半年了,那个摊子还在,而少年的那双眼睛,依然满含悲伤。

我挑了两只紫铜的壶,没有讲价,急急地把钱交给少年。那时,我的心终于得到了些微自由。临走时,我忍不住回过头去,再看他一次。他的眼中仍然藏着悲伤,于是我想,他的哀愁,和买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因为这一回头,我反而更加难过了。

猜你喜欢

  • 为什么失去做普通人的勇气

    好久没有上网,每天都在为某知名英语考试疲于奔命。 从学外语这件事,竟然能联想到做一个普通人的勇气,纯粹出于个人原因。准备考试是为了继续上学,继续上学是为了避免成为一个普通人。 说来奇怪,几经周折,最终回到了事情的起点,也无怪

  • 小事故后的大见识

    在德国西部参观访问的一个早上,吕先生一大早开车出门,不小心撞到了路沿上一根凸起的护栏,车被高高地顶了起来。下车后,我们看到车底正漏出淡绿色的液体。当我们正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每一个路过的司机都停下来,伸出头大声问:需要帮助吗?一个散步路

  • 触摸

    孩子需要大人的触摸。 公益广告劝妈妈:五秒钟的触摸,更胜五分钟的语言。 妇人也需要男人的触摸,身体上和心灵上, 如果她得不到他的触摸,不安或孤独时,常不自觉触摸自己的脸、手、头发,让盲目的心灵误会。 专家分析:对

  • 规则的力度

    最近看到了三个故事。 第一个讲的是二战期间,美国空军降落伞的合格率为99.9%,这就意味着从概率上来说,每一千个跳伞的士兵中会有一个因为降落伞不合格而丧命。军方要求厂家必须让合格率达到100%才行。厂家负责人说他们竭尽全力了,99

  • 静默是一种深刻的语言

    多年前听日本民歌《北国之春》,其中唱到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听得我肝颤大多数中国农村的父子关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我进城20多年了,性格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可是每次回到农村老家,与父亲相对而

  • 极致的爱

    极致的爱永远和死有关。 匈牙利大提琴家史塔克有一次乘车,听见广播里正在播放杜普雷演奏的大提琴曲,当时他并不知道演奏者是谁,但他说:像这样演奏,肯定活不长久。 看过杜普雷拉大提琴的照片和传记电影里的演奏镜头,很男性的姿势,

  • 生存还是生活,你说了算

    1 一次坐飞机,遇见一个小伙儿,一路上我们用普通话聊天。飞机到北京,他问我:你是北京人吗? 不是,我答,我是南京人。 他顿时惊叹起来:我也是南京人啊。 原来聊了一路,却是老乡。老乡相见分外亲,各自留了电话和MSN

  • 你是不是跑在某个人后面的史冬鹏

    2010年的亚运会,我又看到了在刘翔身后奔跑的史冬鹏,即使他再努力,即使他再勤奋,即使他从未退赛,即使他没有这样或那样的花边新闻,我们仍然觉得:他应该跑在刘翔后面。 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他是史冬鹏。他是那个被冬日娜称作大史的史冬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