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蕴文化网>故事>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收录日期:2025-11-20 13:43:31  热度:9℃

贾大顺在当地收购了一批韭黄,准备赶到春节前贩往沈阳。他从货运停车场雇了一辆半挂大货车,司机是三十来岁的本地人刘刚。他们从家乡徐州出发,一路上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车子在进入齐鲁大地时大顺就开始盘算,这批鲜货在家四块钱一斤进的,到了沈阳据说可以翻倍出手,这样算来所赚的钱。除了可以把欠债还上外,还能落个本钱。这样下去不要多久,自己就能致富起来。他越想越觉得有奔头,一高兴竟哼起了家乡戏拉魂腔来。

大顺前几年从单位下了岗,四十五岁的他,上有老下有小,就像拉车爬岗的驴,正在要劲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他四处打工。终因年龄所限,难有作为。这个岁数学技术太晚,拼苦力比不上年轻人。按他的话说,咱工人老大哥是越来越不行了,款爷、农民伯伯、解放军叔叔、保姆阿姨一个个都比咱混得辈分高。咱现在是落单的下岗小子。好的单位崴不上,孬的单位工资太少条件又差,没法子也只好流落街头练摊了。可这也不容易,眼下的城管如狼似虎,练摊人员成天被撵的屁呲狼烟的,还常常挨罚。

大顺后来听朋友说搞长途贩运是条路,只要肯吃苦再有点本钱就行。于是他拿出了买断工龄的一万多块钱和人一起合伙从海南贩了趟西瓜,不想一路上不是雾霾就是路查,车好不容易入了本省地界,却又抛了锚。后来,几经折腾,西瓜运到本地时,竟坏了一大半。此趟贩运不仅没挣到钱,两人二一添作五刨去开销,都赊了一大呱嗒子。

老婆埋怨他天生不是干这一行的,他不服。老娘劝他说:“儿啦,咱老林上没长那棵蒿,没冒那个烟儿,咱就别想那个巧。老古语说,日想千条路,天明起来还得卖豆腐。娘觉得你还是适合在街头卖个小吃什么的,何必千里遥远餐风饮露的受那份洋罪,万一赔了,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大顺不信邪,认为上次失败是运气不好,天公不作美。做啥事谁也不敢说一次就能成功。他不死心,一心还想再赌上一把。娘就埋怨他和死去的老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老婆又添一句,还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娘就埋怨她不说好话。其实,这当口的大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决心一定,说啥都得瞅个机会再试上一试。

韭黄是当地著名土产,包个饺子,炒个肉丝,调个香干都特别的鲜,凡往东北捣鼓它的人都赚大发了。大顺听说后觉得这是个好的商机,而且自己还有个老表就住在当地盛产韭黄的乡下,他对老婆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春节前有利可图,抓紧时间跑一趟。”老婆虽不乐意,可经不住他的软泡硬磨,还是极不情愿地回了趟娘家,张口向弟弟借了五万块钱,大顺又东借西挪地凑了凑,这才办齐了这车货。

人有了好主意后最怕的就是贪心不足,最忌讳的就是见利忘为。本来好好的事,货到了沈阳就该将货物赶快出手,最起码也能赚它一倍的钱。可他却轻信了别人的话,有人告诉他,韭黄在哈尔滨可是抢手的货。在沈阳八九块钱一斤的价格,在那可以卖到十五六快,甚至更多。那人还热情地给他写了个条,说是到了哈市城北农贸市场找一个姓黄的管理人员,批发销售的事情就不要问了,他一切都能帮忙办好。大顺不听则已,一听有这等好事,哪还能不心跳过速。他盘算着,也就是再多用两天的路程,这利润又要翻番。虽说辛苦了点,可它值。于是他就同司机刘刚商议说:“一不做二不休,咱索性再往北走,等挣了钱我给你加倍的运费。”刘刚说:“你才预付了两千元,连油费和过路费都不够,要走也行。你把原定的运费给我付清”大顺说:“我兜里哪还有钱,钱都用到货款和给你的预付款上了,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咱有这宝贝东西,又有好的行情和商机,你说你还怕个啥?”刘刚心想,说的也是。于是两人在沈阳稍事休息,接着又继续北上,一路呼啸着直奔哈尔滨而去。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咯牙,放屁也砸脚后跟。从沈阳走得慌,仓促间,没想到也没来及听东三省的天气预报。刚上路时有些灰濛濛的天这会儿竟飘起了雪花,又走了几百公里后,那雪就下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路况也越来越糟,车子的行速不得不降了下来。这时高速被封,汽车只得改走国道,在雪窝里艰难地前进着。后来雪停了,天气却变得出奇的冷。冻路更加难行,刘刚只好停车在车轱辘装上防滑链,可车速就更慢了。本来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竟用了三四天才到哈市。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城北农贸市场,卸车时却傻了眼。一车的韭黄全部被冻坏了。要知道韭黄是时鲜菜,这东西很娇怪,怕捂怕冻。被冻坏掉的东西有谁还来问津。

事到如此,大顺的血压一下子升高了起来,他捶胸顿足,嚎啕不已。刘刚起先还在不停地埋怨他不该太过贪心,贻误了最好的商机,现在落了个血本无归。可后来见雇主哭了一会竟然停止了,在雪地里呆若木鸡地站着,他这才害怕起来,这人千万别出啥事,真要有个好歹,到时自己岂不更麻烦了。他赶紧将车寄存好,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拉着心如死灰的他走出市场大门,就近找了个小旅馆,先暂时住了下来。

饭桌上,大顺光逮着个酒喝,刘刚怎么劝也不中。不一会儿就醉得一塌糊涂,这时天已经很晚了,刘刚架着他回到小旅馆,伺候他先睡下,自己越想越窝囊,又独自抽了几颗烟这才歇下。第二天情况就更糟了,大顺口口声声地要去寻死,不能再想活了。他说他没脸回去家人,没法面对债主。刘刚没办法,只好把他硬塞上驾驶室,开车就走。一路上他不停地安慰不停地劝说,真怕他路上再出些什么幺蛾子。一起出来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其家人交代。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对大顺表态,只要他能老老实实地跟车安全到家,这一路上吃喝用他刘刚全包了,而且还答应连欠他的运费也不要了。有啥办法,谁让自己摊上了这档子倒霉的事,他刘刚这次只能认栽。

回到家。刚子将大顺交给了他的家人,又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告知。大顺的老娘和老婆千恩万谢,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将所欠运费补上。刘刚则表示不必,答应过的事自己必须做到,倒是大顺值得同情,这次变故对他打击太大,需要家人好好地开导,好好地让他调养一段时间,希望他能早日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个下岗工人往东北贩运韭黄,遇雪灾血本无归,痛不欲生差点异地送命。幸亏所雇司机出手相救,不仅免收欠款和一切费用,还千里迢迢将人安全护送到家,幸免了一场劫难。此消息不胫而走。当地多家媒体立即蜂拥而上,争相采访。

有记者问刘刚,为何要这么做?刘刚答:“遇到那种情况,不光是我,谁都会这样做的。”

一个女记者接着问:“那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呢?”刚子回答:“那会儿俺啥也没想,只是觉得一起出去的就得一起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记者们都觉得回答的不够高调,有人就启发性地引导说:“请问刘师傅,你在已经知道运费没指望的情况下有没有想到自己一走了之呢?”刚子说:“我想走,走得了吗?”

大家觉得还是不行,就有人又问:“听说受害者遭受打击后,执意寻死,你当时怕没怕?”刚子连忙答道:“怕!怎么不怕,俺当时害怕极了。你们仔细想想俺能不害怕吗?本来两人一起出去的,回来时没了一个,他的家人和公安怎么看俺,弄不好让俺再背上个图财害命之嫌,那时俺不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吗?给你们说句实在的吧,我情愿自认倒霉,破财免灾。也不想无端地节外生枝,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此话一出,全场记者顿时愕然。看来今天的稿件是彻底泡汤了,大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一个记者感叹地说:“真没想到,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猜你喜欢

  • 父亲的背上有儿子的泪

    一凌晨一点半钟。他像个忍者一样静悄悄穿过走廊,翻过围墙,消失在茫茫黑夜。他那些动作,潇洒娴熟得像个电视演员。可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跳下围墙的一瞬间撞上他的爸爸。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坏学生。他叫宁小天,17岁,今年高二。他爸叫宁大宝,今年43,

  • 永世不变的爱人

    很长的时间,我都爱着我的父亲。很长的时间,我都以为我不爱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是很英俊的。家里有老旧的黑白照片作证:那确实是一个好看的男人,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端正而明亮,有一种坚忍的气质。站在机床前,自信而满足地微笑着,全无磨

  • 穿越死亡的父爱

    从小到大,我从没见父亲流过一滴眼泪。可在我手术前,他哭了。那是春节后的第4天,我肚子疼得厉害,几天也不见好,父亲带我上医院检查了几次,可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在那度日如年的半个月里,父亲每天坐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我。看着我日渐消瘦,他

  • 对一只乌鸦的思念

    6岁的时候,母亲指着一个男人说,以后他就是你的父亲。6岁的时候,生父因车祸去世了,母亲带着她走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家,并告诉她这就是她父亲。那个陌生的男人,那个苍老的男人,那个长相龌龊的男人,从此成了她的继父。她望着这个家,哭了。她背着母亲从不

  • 原来父亲也会老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读书的时候,成绩一塌糊涂,三番五次扬言不读了,对于这个原则性的问题,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妥协。每次去学校看我,会偷偷地塞一点钱给我,给我买喜欢的书,给我买好吃的,给我买新衣服,我知道他是用另外一种方

  • 父爱有多长

    一她对父亲的记忆,是从5岁开始的。那天晚上,他和母亲吵架,她被吵醒后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迎面飞来一只杯子,啪”的一声,正打在她的额角上,鲜红的血,顺着眼睛流下来。她还没哭,母亲已经吓得大哭起来,他也慌了,愣了片刻,才

  • 谎言也是一种大爱

    第一次高考落榜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啊?”第二次高考落榜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

  • 别怕,有爸爸在

    秋日里那个星期天,难得有了空闲。他带着7岁的女儿,去动物园玩。他们看了猴子、孔雀、狗熊、骆驼、锦鸡和长颈鹿,他们都有些累,开始往回走。经过狮子洞的时候,女儿突然叫嚷着要看狮子。父亲笑笑说,好。灾难就是这样降临的。他们倚着狮子洞上方的铁栏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