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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手掌心的秘密

收录日期:2025-11-20 16:56:52  热度:10℃

那年高考一结束,就和几个哥儿们去登泰山。

我们一路拾阶而上,走入山林天色便越来越暗,过了中天门,竟下起了雨。雨来得很急,转瞬间茫茫一片,我们淋得衣衫湿透。好在峰回路转时抬起头看见头顶不远处飘摇着一盏灯,于是我们奔了过去。

灯,亮在一个小店的石亭下,冲进去。站定了,发现石亭里坐了三个女孩子。也就在站稳的一瞬.其中一个女孩子突然惊喜地大叫我的名字,仔细一看,竞是邻班的女生。

虽然在校园中只是点头之经,但在泰山夜雨中巧遇,让我们保久别的亲人一样伤感亲切。在一片欢天喜地的问候声中,我发现一个容貌清丽的陌生女孩抱着肩,缄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邻居戴露。。一个叫刘爽的女生拍着她向我们介绍,“低我们一届,在读高二。”

女孩子冲我们点点头,秀气的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 再次出发的时候,我们决定采取“一帮一,一对红”的方法帮助女孩儿爬山,于是,在刘爽的指派下,戴露分给了我。

“你惨了,”戴露眨着眼对我说,“我很笨的。”

“没关系,”我接过她手中的背包与拐杖笑着说,“我很不笨。”

我们笑着离开那个有温暖灯光的小亭子继续赶路,不一会儿,就溶人一片黑暗之中。

戴露的体质果然很弱,没过多久我们就落在了后面,她站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在路边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她满脸的疲惫。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开始给她讲一些小时候的笑话,讲爬到树上下不来坐在上面哭;讲因为手中的一截香肠被群狗追,我说如果现在有一条大狗在后面追,你可能会飞奔起来的。她大笑,喘着气说她宁可让狗吃掉。

我们的谈笑或多或少地起了些作用,戴露竟然没有停歇,咬着牙一程又一程,问她累不累,她只是摇头,话都没有了。

而山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南天门真如在天边一样遥远,一排石阶爬到顶,又有一排长长地摆在眼前。终于,戴露坚持不住了。

她扶着石壁慢慢坐在台阶上,发际倦倦地垂下来,哭了。

她的哭泣让我不知所措,伏下身,傻傻地拍着她的肩不知该说什么。

在黝黯的山路上,夜风凉凉地吹着,眼前身后都是冷冷的石阶,我们像两个浮在云端的孤独生灵,相互温暖相互安慰,

心里竞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我蹲在她面前,拿开她拭泪的手,轻轻说:“起来吧,说好一同上山的,说好‘一帮一,一对红’,你不会让我只红一半的,是不是 ?”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站起来,腿仿佛轻轻在抖,我拉了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上,然后转身,上山。

之后的路在默默无语中度过,沉默中竟有几分悲壮。终于登上一段陡陡的石阶,在弥漫一片的夜雾里,我问一个人南天门还有多远,那人笑着指指脚下棗我们竟登上了泰山 !

那晚六个人找了一个简易的小旅馆合衣休息。

第二天,我们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泰山日出,当火球一般的红日从云层中一跃而出时,我们高声欢呼,拍照留念。

下山的路一片阳光明媚,说说笑笑中总感觉有双眼睛在默默注视自己,迎了那目光去看,便能看见一张慌慌着看向别处的脸,是戴露。

然后坐上火车回到家,六个人挥手道别。不久,我接到了北大的通知书。而戴露留在了我记忆中关于泰山的那一章。每每和朋友聊起登泰山,就要说那场雨和那个女孩子,心里就轻轻掠过一个像羽毛一般柔弱的身影。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大三那年新生开学的时候,陪同学去找他的一个小老乡。站在一群背包提囊的新生里东张西望,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回过头去,我笑了,是戴露。

她长高了,也瘦了,昔日的短发已束成长长的马尾辫,清秀的脸上写满掩饰不住的惊喜。

戴露是复读一年后才考来北大的,她第一年被一个师大录取却没有去,问她为什么,她笑不做答。

戴露的宿舍离我们很远,虽然同在北大却很难见上一面。我去找过她两回,她总是很紧张,不是把茶冲得冒出来,就是拉椅子时把书哗地碰到脚下,她那慌慌的样子使人实在不忍再做打扰,就请她去我那里做客。她去过一回,很拘谨地站了一会儿,借本书就告辞了。 (爱情文章)

[page_break] 记忆里,泰山上与我同行的那个女孩子不是这样的,于是心里闷闷的,找不到答案。

那年寒假,几个老乡一同坐火车回家,凑起一个牌局后剩下两个人,我戴了耳机听音乐,戴露坐在对面看一本书。我摘下耳机,问戴露在看什么书。她一笑,那是棻臼窒嗟氖椤!澳阏嫦嘈攀窒嗄苴故腿松 ?”我有些吃惊。 ’

“诠释人生的不是手相,而是给你看手相的人。”她合上书笑着说:“你可以试试。”

我将信将疑地伸出手,然后摊开自己的掌心。戴露拈我的指尖,端详片刻说:“你这一生将事业有成,但并不会一帆风顺,坎坷挤在最初的几年里,如果咬紧牙关,毕业后四五年内你会拥有一片自己的天空……”

“你的爱情线简单清晰,说明你很重感情,你的女朋友……”说到此处,她抬眼看我,轻声问:“你有女朋友吗 ?”

“有。”我毫不犹豫地说,当时我刚刚和一个同班的女生谈恋爱。

感觉指尖轻轻抖动了一下,我问:“女朋友怎样?”

“女朋友……很好……你们要相互信任体谅,一心一意才会善始善终。”说完,她推开我的掌心,淡淡一笑说:“愿你们幸福。”

我捧着自己的手掌,细看上面纵横不羁的纹路,不知戴露是如何破译了其中的玄机,再抬起头想问,她已阖目休息,倦倦的神情仿佛满心疲惫。

寒假过后,戴露莫名其妙地冷淡着我,面对偶然相逢时她停也不停的脚步,有一种预感在心里渐渐成真,我们越疏越远终于远似最初的陌生。

毕业后和女友一起留在了北京,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雄心如一枚河石在现实的激流中四处碰撞,失望与挫折排队般接踵而来,然后慢慢冷静,慢慢学会思考,学会为获得而放弃,为飞奔而慢行。

“我们终会好起来的,”我对女友说,“我看过手相,说关键时要咬紧牙。”

像是明了戴露当年的安排;第四年的时候一切慢慢好了起来。

那个女孩子曾预言过我会拥有一片自已的天空的,而这一天终于到来;我却在天空中看不见她的翅膀。

时光如飞鸿般轻轻掠过,驻足回望,离夜雨的泰山竟已八年。

1997年夏天,去北戴河渡假时,在歌厅里陪朋友唱歌,远远有一位女士向我走过来,走近了,竟是刘爽。

那晚,我们在月光下的沙滩上谈起了那次珍贵的泰山偶遇,谈起那个叫戴露的女孩子,还有她给我看的手相,我说那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只是不理解她后来对我的冷淡。

阵阵海浪声中,刘爽沉默不语,过了好久,她问:“知道她复读了一年吗 ?”

“知道。”我说。

“最后那年她简直学疯了,她给我写信说她一定要考上北大,因为你在北大。”

“我?!”感觉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破碎,“她从未说过。”

“她绝不会说的,她只会拼尽自己的可能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然后去等。”刘爽的声音里充满感伤。

“其实每个人的掌心里都藏着一个心底的秘密,戴露给你看手相,一半为了鼓励你,一半是为了破译你掌心的秘密中是否有她自己。”

那晚,我梦见戴露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慢慢摊开的掌心里写满了我的名字,然后那些名字如花瓣从她的掌心片片飘落,落到一条长长的、叫做岁月的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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