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蕴文化网>故事>父亲的红颜知己

父亲的红颜知己

收录日期:2025-11-20 18:23:51  热度:9℃

记忆里,我6岁起就和她住在一个大院里。她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不太漂亮,但很会打扮,举手投足间都很有味道。小时候,母亲和其他阿姨都穿着黑色或者深蓝色的衣服,只有她,经常穿一条大红的裙子。

她和父亲那点暧昧

她的丈夫在部队,一年才回来一两次。她和我父亲是初中同学,两家是世交。她管我父亲叫“哥”,管我母亲叫“嫂子”,家里的事情,习惯于让父亲帮忙处理。记得单位有一个岗位她可以报考,即使她的丈夫已经发表了意见,她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听了他的话才做决定。

其实,她和我父亲从不单独在一起。可是,即使混在一群人中,我也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场不一般,非常默契。我总觉得父亲看她的眼神很温柔,而她在父亲面前也总是显得放松,甚至有些肆意。

我14岁那年,她离婚,去了省城工作,我才松了一口气。那段时间,父亲有些低迷,回家后总是习惯性地望向她住过的房子,夜里睡得也晚,说是夏日闷,坐在院子里台阶上乘凉的时间也格外长。

在母亲心里,她只是一个让人怜爱的妹妹。每次她回来,母亲总是高兴地做一大桌子菜,走的时候也会让她带走一堆东西。那时,我对母亲常有一种怨尤,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有时候,我觉得母亲像块木头一样,我想提醒母亲,可找不到证据。她总是表现得那么自然,落落大方。她喜欢和母亲一起挤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地聊着近况,轮流把菜端上桌。父亲坐在客厅里,沏一壶茶,有时候看书,有时候进去问一下是否需要帮忙。一切看起来都是安静的、美好的,可我感觉就像鸭子凫水,表面上风平浪静,水下如何努力挣扎,只有当事人才懂得。

她能喝点儿酒,但极容易醉,每次回来,都会陪父亲喝两杯。两个人滔滔不绝地聊天,母亲很少能插上话,可忙前忙后很开心。我气得又想去提醒母亲了。母亲为什么这么迟钝呢?可我又有点担心,怕把真相戳破,反而会撮合父亲和她。

父亲送她去车站时,我总会自告奋勇地跟着。没有母亲在,他俩反而不怎么说话。从车站回来时,父亲总是格外沉默。

她其实不常回来,母亲却经常念叨她,说她多不容易,一个人过日子,连一个孩子也没有。母亲说的时候,父亲就会宽慰两句,说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选择,她的性格从小就倔,各安天命吧。

解不开心中的结

日子也飞似的过,看不出父亲母亲的婚姻有任何变动的痕迹,我也顺利地高中毕业,考取省城的大学。

报考志愿时,父亲坚持让我考省城的大学,因为她会照顾我。我心里很别扭,却说不出拒绝的理由。父亲送我去大学报到时,她在家里做了饭,给我们接风。小家被她收拾得既精致又有品位。那时候,一年多不见她了,心里也有点儿想念。可是,父亲进屋后,直接左转取拖鞋的动作太熟练,让我的心一下子难过起来。看着母亲还在开心地东张西望,我心里真是五味俱全。

她对母亲说:“嫂子,你放心吧,雨儿交给我就好。”

我不知道她跟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不像情人,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蒙胧。但我知道,无论她对我多好,母亲可以对她不设防,我却做不到。

她常常来学校看我,没课的下午或周末,活动总被她安排得很丰富。有时候,她带我去参加读书沙龙;有时候,去看一场精彩的电影;有时候,带我去买些衣服,逛逛商场。

一次,父亲出差来省城,顺便来看我。从洗手间出来时,我听到父亲在说:“不要太宠小雨,会把她宠坏的。”她说:“我没有孩子,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只是她总对我心存芥蒂。”

原来,她也是能感觉到的。

吃完饭,我和她一起去车站送父亲,回来的路上,我决定摊牌:“我爸和我妈不会分开的。”她开着车,过了两个街口,才说:“没有人想让他们分开。”

我想我是伤了她的心,她之后没再来找我,只是宿舍管理员偶尔会递给我一个包裹,有各种精致的本子,或者是一个发夹,或者是一些吃的。有几次我想发一条短信息表示谢意,编完了,又删掉。

有爱不必强求

很快,她不来找我的失落,就被其他东西填补,我恋爱了。我这段爱情看似热烈,却不曾长久。男朋友只说了一声“喜欢上别人了”,就离我而去。那天晚上,我跑出去淋雨,发烧、头疼、胃疼,浑身疼,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但是,她来了。她替我请了假,带我回到她的小屋。

她沿途买了药,给我买了睡衣、拖鞋和牙刷,还买了鲍芹、蘑菇和牛肉。我在她家里,吃的都是我最爱的。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了解我,心里暖暖的。

她坐在台灯下看我,问:“你是不是失恋了?”没等我回答,她就接着说:“都会过去的,什么伤都可以靠时间来治疗。”我悄悄地想,也包括她对爸爸的那些念头吗?

她陪了我3天3夜,像母亲一样照顾我,连牙膏都是挤好的。那天,她给我煲汤,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问道:“你爱我父亲吗?”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爱,但我只会在心里想想,不会跟你妈抢。你妈那么善良,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疼爱,我一辈子不会伤害她。我和你爸从来没做过不该做的事,一直清清白白。”

我相信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又问:“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想补偿吗?”

她说:“开始时是,可是疼你时间久了,就成习惯了。”

当我切身体会到得不到一个人的痛苦后,再也没有办法无视她。她只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我和母亲。她的压抑和坚忍,让人心疼。

我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每个人都会做错一些事,谁也不是圣人。这人生,谁和谁的遇见,不能总如我们的所愿。我决定原谅她,也原谅那个背叛我的男孩。我希望自己的下一次爱情,别再有这么多遗憾。

我康复得很快,无论身体还是心灵。离开她家的那天,我第一次叫了她一声“姑姑”。天变凉了,我会提醒她加衣,看到有适合她的小东西也会送给她。她的生日是我陪着她过的,只有我们俩。有时看她的背影,我会感觉很心酸。那条红裙子已经伴着她的青春消逝,现在的她尽管保养得很好,却依然能看出衰老的痕迹。她坚持不肯再婚,一个人默默地生活,偶尔去看望她的“哥哥”和“嫂子”。

想她这一生,一定有各种遗憾,或者,父亲和母亲也有吧。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猜你喜欢

  • 爱,不动声色

    我始终认为,父亲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爱,都是虚情假意。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缘于十几年前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一件事。那年,我5岁。快过新年的时候,出外打工的父亲从黑龙江海林市回来了。父亲看到我,分外亲热,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用他那胡子拉碴的嘴不停

  • 如山的父爱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事情了。当时我和哥哥还小,都是鼻涕虫,没有上学的我们整天只知道到处疯玩。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差,这便让年幼的我们注定要与饥饿为伴。我和哥哥对于顿顿窝窝头和地瓜干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们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看能不能搞到一点儿属

  • 父亲

    父亲在我16岁时逝世。在这16年中,我听见父母交谈的话,不到100句,我也没见过父亲迈进母亲的房门。我相信父亲是至死爱母亲的,但自我出生以来,母亲却板起脸,掷还了父亲对她全心的爱。父亲必然曾为此伤心过。可是我们却从未听他说出过一次怨言,也没

  • 游戏

    有时候我们很像是在迷宫里为找寻出口而四处打转的鸽子,为寻找幸福,或忧伤或快乐着。我们不清楚那颗最甜最香的幸福玉米在哪一个出口,也不清楚当我们为一些本不属于我们的幸福不假思索地飞去时,一些沉静、踏实的小幸福却一直安稳地待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为

  • 那一所房子

    3年前,我和母亲私下约定,由我出资给小弟买套房子。那时候,我大学毕业刚刚工作一年,工资也不高,我做出这个决定,不是没有压力,但是看到母亲谦卑而企盼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母亲浑浊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她揽住我的肩头,声音呜咽着说:好孩子,

  • 幸福时光断想

    坐在疾驰的列车上,窗外是北方大地无边的寒冷。正是岁尾,腊月将尽,车厢里的人都流露出回家过年的期盼与喜悦。邻座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农民工打扮,他痴痴地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白茫茫大地,脸上有一种极宁静的神情。渐渐地和他攀谈起来。我问他在外

  • 亲情莫问出处

    我在这个家中的位置很尴尬。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因为,父母在我三岁那年丢了我,然后,他们在绝望之后生了妹妹。我回来时,妹妹十岁,我十三岁。在带我去北京旅游时,父母丢了我,那时,父亲以为我在母亲手上,而母亲一直以为父亲抱着我,等他们从卫生

  • 父亲头上的草末儿

    父亲是个农民,识不得几个字,一辈子靠弄田种地为生,从未出过远门,甚至连去县城的次数都极为有限,他和母亲在家乡那旱了收蚂蚱、涝了收蛤蟆”的盐碱地上拼死拼活地劳作着,用心血和汗水养育着我们兄弟五个。哥哥姐姐们一个个长大成家后远走他乡